春節祭祖(過年回家的一點插曲)
天灰蒙蒙的,下著小雨,或者可以說是下著小雪。走在泥濘的小路上,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,不知為什么忽然間變得有些陌生。
或許是我變了,也或許是家鄉變了,抑或是我們都變了,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吧!走在回家的路上,鄰居們看了都紛紛的打招呼,忽然間發現父輩們都老了,這是我第一次這樣仔細的看著他們的面孔,歲月的痕跡已經在他們的身體上刻下了一道道的痕跡,他們老了,而我們也由原來不懂事的孩子慢慢的長大了。
走在去祖墳的路上,麥地里的麥苗綠油油的一片,那細長又嫩綠的葉尖上頂著一個個晶瑩剔透的水珠,它們是農民們的希望。祖墳就是看護麥地的人,它們靜靜的呆在麥地里,守望著麥地,守望著他們的兒孫,也守望著兒孫們的未來。
我不是矯情的人,但是此刻我卻淚流滿面。在這片土地上,曾經留下了他們的汗水,留下了他們的歡笑,更留下了他們的希望。此刻他們卻靜靜的躺在這里,陪伴著他們的只有這養育著他們的土地和一堆青灰色的石塊?;秀遍g我仿佛又看見了他們在這片土地上勞作,戴著草帽,扛著鋤頭,汗水一滴一滴的滑落,深深的滲進土里,他們早已經和這片土地連成了一體。這片土地就是他們的另外一個身體,而如今,他們依然用他們的身體哺育著他們的兒孫。
紙錢有些打潮,濃濃的白煙升起和天空的灰色融為了一體,仿佛這天空的灰色就是這紙錢的濃煙造成的。忽然覺得人生就像是紙錢,慢慢的燒著,當最后一絲燃盡便化作了灰燼回歸了這片生你的土地。
斟一杯酒,倒在墳頭,那酒便深深的滲進了土里,滲進了他們的心里,農村人都是喝自家釀的黃酒,把自家用汗水換來的大米釀成酒,閑暇的時候炒幾個小菜慢慢的自斟自酌,高興的時候大碗大碗的喝,失意的時候孤獨的喝,那帶著微辣的酒混合著先輩們和自己身上的血汗,喝著喝著便喝出了先輩們的堅強和先輩們的希望,喝出了生活的意義。有客人來了便拿自家釀的酒招待客人,那滿滿的一碗酒更是顯現了農村人的實誠。
麥地里的麥子長勢正旺,那綠油油的一片更像是在訴說著明年的好收成。忽然發現我們就好像是這麥地里的麥子,承載著一份沉甸甸的希望。
燃一掛鞭炮,喚醒沉睡的先輩們,你們的兒孫來看望你們來了。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仿佛是先輩們噪雜著的說話聲。只是我卻聽不清他們在說著什么。
先輩們在噼里啪啦一通說完便再次的陷入了沉睡,我也該走了。踏著路水輕輕的離開,生怕吵醒了沉睡中的先輩們。走出麥地,那青灰色的墳墓依然倔強而又孤獨的守護在那里,守護著一代又一代的希望。
車緩緩的啟動了,甲殼蟲一樣在泥濘的山路上慢慢的行駛。我透過車窗卻被車玻璃上的水霧給遮住了視線,只留下了那蜿蜒的公路,仿佛一條絲帶纏在了我的心頭,將我和老家緊緊的連在一起。